雲姝曾經真的被徐魏的說辭騙過了，以為白祈熙當日派徐魏前往大胤的緣由真的和雲歌有關，但是時間是一切的佐證，當整個瀛都都在為天滄的大勝而慶祝的時候，雲姝也終究是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雲姝提了劍沖到白祈熙的面前，對方多日不來她的寢殿，雲姝來尋他也多半被擋在外面，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見了，但名義上上他們卻是一對夫妻，而且是天滄最尊貴、最讓大家羨慕的一對壁人。

雲姝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有朝一日會這樣碰面，自己將劍對準白祈熙的喉嚨，時時有下去的可能。

白祈熙就那麽冷眼看著她，揮手示意手下人全都出去，但是大家因為忌憚雲姝會失去理智，所以沒有一個人肯就這樣離開，尤其是四九，如今他已經褪去了稚氣，成為了白祈熙可靠的左膀右臂，他照著雲姝的方向大聲喊道：“娘娘，你將手中的劍放下，不要傷到陛下，否則您自己也會後悔的。“

後悔嗎？

雲姝此刻心情異常覆雜，她愛白祈熙，愛到失去理智，愛道瘋狂，她可以為了成為他的妻子做任何事情，哪怕殺人也在所不辭，可是現在代價是顛覆他父親的皇權，顛覆自己的國家，這樣她會後悔嗎？

雲姝沒有答案，但是她的劍卻還是緩緩捶了下來，她知道自己是下不去手的，也許雲歌可以，但是她不行，她愛白祈熙，就像四九說得那樣，若是自己真的傷了他分毫，那麽最先覺得痛心的人還是她自己罷了。

在雲姝一瞬間的松動時，四九和護衛們立刻上前，將雲姝手中的長劍剁了下來。

剛剛雲姝的行徑就等同於謀逆，因此在將她的劍卸下後，雲姝的人也被護衛們羈押等待白祈熙的發落。

白祈熙從頭到位沒有一絲表情，看不出喜，更看不出怒，就仿佛剛剛被人執劍威脅的人根本不是他，他只不過是旁觀了一場鬧劇而已。

他揮揮手，示意眾人將雲姝松開，然後又下令讓他們都退了出去。

四九有些擔心雲姝又做出什麽，起初並沒有隨同眾人一起離開，但是白祈熙朝他看了一眼，開口道：“四九，你也出去吧，這裏沒你的事情了。“

四九見狀也不能違背白祈熙的意思，值的朝著二人望了一眼，這才從殿內退了出去。

偌大的殿宇之中就只生了雲姝和白祈熙兩個人。

雲姝身上還穿這皇後的朝服，這是她最偏愛的一件衣服，仿佛那上面鸞鳳仙草的圖案是她身份地位的佐證一般，能夠讓她心安，所以每每來見白祈熙，她都會穿戴這一身。

白祈熙明白她的心思，覺得她可笑又可憐。

“我以為你愛我入骨，沒想到也不過如此。“白祈熙冷冷開口。

雲姝聽到他不帶一絲感情的話，更是打了個冷顫，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仍舊不適應天滄嚴寒的天氣，還是自己始終都走不到白祈熙的心中，無法讓他對自己生出一絲絲感情。

“為什麽。“雲姝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她看向白祈熙的目光之中都帶著了淚光，“我父親明明已經準備頭像了，為什麽？“

白祈熙聽了對方的話也並不意外，“看來皇後在朕身邊的眼線很多麽，前面剛剛送來的戰報，朕剛剛送出去的決定，皇後就已經知道了，好，真是很好。真是朕一體同心的好皇後。“

白祈熙的話讓雲姝如墜冰窟，她心中有種感覺，白祈熙該是早就知道自己在他的身邊安插了臥底，偷偷收買這消息，而這個人更是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所作所為，就是大大方方讓雲姝知道，然後借此狠狠折磨她。

雲姝忽然很想問一問白祈熙，對她有沒有哪怕一絲的同情和喜歡，要知道和白祈熙一同長大，有著自小情分的人可從來都不是只有雲歌一個啊，但是雲姝的話卻還沒有問出口，就哽咽在了喉嚨裏。

白祈熙看著這雙含淚的眼睛，竟然微微怔住，不自覺地擡手擦幹了雲姝的眼淚。

白祈熙什麽時候對自己這般溫情過，這小心翼翼的樣子就連雲姝都覺得有幾分詫異，她原本心中生氣了一絲希望，覺得自己是不是還是有資本能夠說動白祈熙，但是對方接下來的話又重新撲滅了雲姝的希望。

“你這雙眼睛，還真是像她，所以不要再哭了。“白祈熙的聲音還是和剛剛一樣冷淡，但是雲姝能夠聽出這之中的分別。

她心中像是被點燃了一團火，上前幾步，拼命拉扯住了白祈熙的衣服，“如果是雲歌呢，如果今天是雲歌在這裏你也會做這樣的決定嗎，你也忍心至她的父親於死地，讓她的國家、百姓生靈塗炭，從此成為一個無依無靠的孤魂野鬼嗎？“

白祈熙像是聽到了最好聽的笑話一般，他一根一根掰開了雲姝的手指，將她整個人貫在了地上，雲姝到底的時候頭上的釵鈿也應聲而落，叮叮當當掉在了地上，她高高束起的頭發因為沒有了珠釵的支撐而散落開來，樣子著實有些可憐。

但白祈熙卻像是看不到這一切一般，蹲下身子，只是撿起了其中的一根白玉發簪，剛剛雲姝摔倒的那一下，已經將這支拆字摔成了兩半，就連發簪頭上那一朵小巧的玉蘭也已經應為跌落在地而缺少了幾篇花瓣。

“這是雲歌的東西吧，我見她帶過，你也太不小心些。“白祈熙小心翼翼將那碎落一地的部分一一撿了起來，捧在手心裏，他越是這樣，就越是刺痛了雲姝的心。

雲姝剛剛失去的理智又仿佛一點點找回，她終於沒有再歇斯底裏，而是看著白祈熙冷笑道：“沒錯，這是她的物件，話說回來我身上有什麽東西不是她的呢，就連雲浮為我準備的嫁妝，各色衣服和首飾，就連我這個公主至尊皇後之位原本不也都是她的東西嗎？哈哈哈哈“

雲姝的笑聲在殿內回蕩著，看著雲姝笑得如此瘋狂，白祈熙竟然也不自覺地跟著笑了起來。

“你說得不錯，卻是如此。“白祈熙笑著道。

雲姝的視線裸回到白祈熙身上時，只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搞不清楚眼前這個人，她自以為剛剛的話能夠刺激道白祈熙讓他也失控一次，卻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心平氣和地和自己說著話，臉上還帶著笑吟吟的神色。

雲姝看向白祈熙的目光充滿了探究和疑惑，而這些最終都慢慢轉變城了戒備和恐懼，她不知道白祈熙是什麽時候發生這麽大的轉變的，或者說也許是他之前偽裝的太好了，從來都是如此，雲姝覺得自己似乎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對方，曾經那個溫文如玉的質子殿下，仿佛只是鏡中花水中月一般，存在在自己的記憶之中。

白祈熙緩緩站起身來，他看著倒在地上的雲姝道：“剛剛你問我什麽來著，若你是雲歌我會不會讓她置身這樣的境地？“

雲姝那裏還想聽什麽答案，他覺得白祈熙已經瘋了，或許他早就瘋了。

“怎麽會呢，我怎麽會讓她無依無靠成為什麽孤魂野鬼呢，雲浮是靠不住的，誰都靠不住的，只有我才是她的依靠。“白祈熙說這些的時候，眼睛裏有著奇異的光彩，目光終於溫柔了不少，看著雲姝的那雙眼睛的時候，裏面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內容。

雲姝以前覺得自己處處不如雲歌，但就在此時此刻她忽然覺得自己似乎也沒有那麽不幸，被白祈熙這樣愛著和完全沒有被他看在眼裏真是說不上誰比誰更幸運一些。

白祈熙望著雲姝的眼睛出神良久，這才緩過神來，他朝著雲姝說道：“既然皇後都已經知道了，那我就沒有什麽可隱瞞得了，你兄長已經從北境退兵的消息你應該清楚，如今雲浮以涼州為中心幾乎大大小小的城池都高掛了白帆，準備投降了，而你父親派出的議和的大臣如今就坐在天滄大軍的陣中，就等著朕的一句話，是戰是和。所以我的好皇後。“說著，白祈熙竟然拉著雲姝的手臂，將她從地上列了起來，讓她站穩後能夠直視著自己的眼睛，“我是要下令斬殺來使，直搗黃龍的，怎麽樣，我的好皇後是要阻止我下令，以命相搏一回，殺了我然後隨我而去，還是就這樣乖乖的走出去，當作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依然穩穩當當坐在你皇後的位子上？你自己選。“

白祈熙從雲姝的頭上又拿下了一枚簪子，尖頭鋒銳，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夠刺進白祈熙的喉嚨。

白祈熙將簪子放在雲姝的手中，並握緊了雲姝的手，抵在了自己的喉嚨處。

雲姝知道只要自己用力此下去，也許就能夠解雲浮之圍，但是殺掉白祈熙的自己也覺得不可能有命活下去，她整個手都在抖，最後腿一軟竟然癱倒在了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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